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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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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西洲住院的時候,她的確吵著鬧著要看他換藥。

但那是關心他傷勢!

不是為了看他脫衣服!

雖然她也不能否認,大帥哥腹肌很絕,禁欲冷氣。

一開始裴西洲都會擋住她眼睛,或者刻意讓她回避,但是自從她誇了一次沈燃腹肌,他就再也沒讓她回避過,就幹脆直接大大方方給她看。

到後來看得多了,她都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近距離端詳他傷口長勢,趴在他病床邊緣,眼睛一眨不眨,神經大條沒覺出來半分不妥。

而等她目光從他腰上移開,才發現裴西洲耳根泛起意味不明的紅,在幹凈冷白的皮膚上,顯得格外明顯。

像個被人輕薄的良家少年,純情貌美,乖巧無辜。

跟現在這個壞兮兮調戲人的,判若兩人……

整場電影,南風都看得魂不守舍,眼前一會兒是擁吻的男女主,一會兒是大帥哥的腹肌。

直到到家還頭昏腦漲的,臉頰溫度燙手,半點都沒有降下來。

裴西洲低頭看了眼今天晚上格外安靜的小朋友,她綁著松散的丸子頭,劉海有卷曲的弧度,只不過一直低著頭,雙手一起攥著小綿羊斜挎包的帶子,裙擺上暗紋隨著她走動,流光溢彩,輕盈靈動,可愛得過分。

南風到家,換鞋,把斜挎包掛到玄關,,乖巧懂事道謝:“謝謝哥哥帶我看電影。”

裴西洲很認真地看著她:“第一次帶你去的時候,是十六歲對嗎。”

南風大力點頭:“是的!你說別被小男生一張電影票騙走。”

他輕揚眉,薄唇輕啟,字音咬得極為清晰:“幸虧沒有。”

她還沒來得及想他話裏的意思,就察覺他手覆在她發頂輕輕揉了揉,“明天見。”

“明天見!”

南風喜歡這三個字喜歡得不得了。

這三個字總能讓她滿心期待,更何況,是從喜歡的人嘴裏說出來。

她噔噔噔跑到小閣樓,蹬掉小綿羊拖鞋撲進柔軟蓬松的棉被,鼻尖都是陽光的味道,心裏也變得暖烘烘。

幸虧沒有被小男生騙走的意思,是不是……她想的那個意思。

粉紅色泡泡咕嘟咕嘟快要把她淹沒,小虎牙開開心心冒出個尖兒。

南風翻了個身,把海綿寶寶抱枕舉高高:“你說,他是不是喜歡我……”

她在自己的小床上撲騰了會兒,又趿拉著小拖鞋噠噠噠坐到書桌前,拿出她的手繪板,畫了兩格漫畫:

第一格:J警官帶16歲的桉桉看電影,他溫柔俯身和小桉桉平視:“哥哥帶你看一次,是想你以後,不要被小男生一張電影票隨隨便便騙走。”

第二格:同樣場景,換作J警官和20歲的她,而他說的話,已經變成:“幸虧沒有。”

她的微博賬號,記錄了她和他的所有點點滴滴,過去一年她從來不敢看。

當她點擊登錄,時間好像無聲倒退,她還是那個懷揣著暗戀的小小少女。

只是那個時候,裴西洲對於她來說,天邊朗月一邊遙不可及。

而現在,他好像已經在伸手就能觸碰的高度。

南風給微博配文:“寶貝們!你們奶奶追的漫畫!更新啦!/齜牙笑”

【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個爆哭!!!大大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】

【民政局我搬來了請原地結婚好嗎?!我嗑的CP是真的!】

【大大不要再消失了,過去一年真的好擔心你QAQ】

【真好啊,過了一年還在一起】

【我酸了我酸了我酸了】

留言把看她哭又看笑,南風翻開她的小日歷,在8月24日這天標了看電影,在8月25日這天標上游樂場。

可當她看清下面那三個小字之後,小臉biu地一下紅了個透,嗷嗚一聲把臉邁進了手臂。

8月25日,農歷七月初七。

是這一年的七夕。

翌日,情人節。

南風和裴西洲走在街上,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膩膩歪歪的小情侶。

她故意和他錯開一點,走在他斜後方,可以偷偷看他高高瘦瘦的背影。

一見到他,她的小虎牙就按捺不住,嘴角也悄無聲息彎起。

16歲的七夕,她剛到荊市沒多久。

17歲的七夕,她去到A市美術集訓。

18歲的七夕,她像往常一樣兼了好幾份職,蹬著小自行車穿梭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。不敢想起他,又無時不刻想起他,很無助,很害怕,不敢宣之於口。

而19歲的七夕,她手邊是她心上人。

今晚荊市游樂場有盛大七夕煙花表演,去看煙花之前,裴西洲摸摸她腦袋:“先帶小朋友填飽肚子。”

他即使不笑的時候,其實也很溫柔,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寵愛的小孩子,可以全心全意依賴他。

南風長在南方,口味偏甜,對一切糯嘰嘰的食物毫無抵抗力。

她端坐著,小身板筆直,看起來像個如假包換的小小淑女,圓眼睛卻一眨不眨,緊盯桌上每一樣晶瑩剔透的小點心。

侍者每端上來一樣簡要介紹,她都聽得比聽課認真,非常捧場地嘴巴呈現“哇”形。

裴西洲好笑看她,一言未發。

南風看著面前的小可愛,已經能想象外皮和夾心的清甜味道,軟糯Q彈,口感豐富。

但是跟這一切比起來,明顯坐在對面的年輕男人要更秀色可餐一點,裴西洲穿簡單的白衣黑褲,襯衫袖口折了兩折,露出清白袖長的手臂線條,那些暗紅色疤痕正在緩慢消失。

“每樣嘗一口,吃太多不好消化。”

聽聽,聽聽,這有錢人家的少爺說的是什麽話!

“那你點這麽多,”南風皺眉看他,想到浪費食物小臉皺作一團,“浪費可恥呀我的大少爺!”

她語氣軟糯,小鼻音聽著特別奶,還在大少爺前面,加了“我的”兩個字。

裴西洲抿起的嘴角輕揚,他只是想著把她喜歡的都買給她,一不小心就點多了。

他把主廚著重推薦的幾樣堆到南風面前,“哥哥錯了,你吃不完的哥哥吃。”

暖黃燈光從高處落在他眉眼,淩厲的輪廓悄無聲息柔和,顯出原本溫柔清雋的樣子。

南風夾起小點心咬了一口,流心甜甜化開,饜足地瞇起眼。

如果她沒記錯,顧楨一直說裴西洲有輕度潔癖,不嚴重,但又不可忽視。

“裴西洲,好巧啊!”

南風聞聲擡頭,臉頰塞滿食物圓鼓鼓,像只啃樹葉啃了一半的小考拉。

面前女生短發幹凈利落,個頭一米七往上,是英姿颯爽的那種好看。

她微微彎腰,看著她問裴西洲:“這個小可愛是誰?小女朋友嗎?”

小、女、朋、友……

這幾個字過分可愛,精準無誤戳中南風心事,她悄悄擡眼看坐在對面的心上人。

裴西洲微微頷首,俊臉清冷如常,和旁邊熱情洋溢的女生形成鮮明對比,而那女生顯然也不覺得尷尬,似乎對他性格十分了解。

見裴西洲沒有解釋的意思,南風費勁地把嘴裏糯米團咽下去:“姐姐好,我不是小女朋友,我是他……妹妹。”

他同事的妹妹,簡稱“妹妹”。

雖然在不久將來她可能真的是他女朋友……

但是現階段,她還沒有把握,不能打草驚蛇。

“是這樣啊,”女生笑,“我們校草還是這麽帥,那我就放心了,想當年我們隊裏多少女生對你念念不忘!”

裴西洲那雙漂亮眼睛清澈,不帶任何情緒,嘴角抿起很淺的弧度。

南風猜,這大概就算是回應了,“行走的制冷機器”果然名不虛傳,周圍空氣都冰凍三尺。

“我男朋友在那邊,我先走啦!”

等人走遠,南風問裴西洲:“是警校同學嗎?”

裴西洲“嗯”了聲。

“你對你同學好冷漠呀,”南風小嘴一直沒有住下,不是在吃東西,就是在叭叭叭說話,“算起來,怎麽也七年沒見了吧?都不寒暄一下。”

仔細想想,從她見他第一面開始,他好像就是這樣。

不管內裏多溫柔,面上總是冷冰冰,好看不好惹。

好像,就只是對她不一樣而已……

但她還是很羨慕剛才的女生,見過十八九歲的裴西洲。

裴西洲讀警校時的樣子,她曾經在顧楨畢業照上見過。

幹凈明朗,意氣風發,帶著清冽的少年感,明明大家都穿警察常服,但就是能一眼看到他。

驚鴻一瞥,人間絕色。

游樂場離吃飯的地方很近,步行大概十分鐘。

不知道是不是南風錯覺,自從剛才那會見過大學同學,身邊大帥哥氣壓就一直很低。

她仔細回想,兩人好像連對話都沒有,只不過問她是不是他女朋友,她回答,說是妹妹。

雖然那張臉從來都面無表情,但是眼睛騙不了人。平時看她的時候總是幹凈溫柔、看小朋友一般。而現在,冷得零下十度往下。

南風擡頭,他側臉被月光勾勒得極致冷淡,是幹凈的白,劍眉和眼睫隱沒黑暗裏。

“哥哥,你心情不好嗎?”

裴西洲聲線冰冷,像大夏天的強冷空氣:“沒有。”

“可明明就是有,”南風雙手拉住自己嘴唇,拉得平直給裴西洲看,“我跟你說,你的嘴角,現在就是這個樣子。”

裴西洲垂眸,她一邊扯著自己的小圓臉,一邊跟他說話,字音含混甜膩,棉花糖一般。說完,還一臉“我看透你了”的高傲小表情,“還說自己沒有不開心。”

如果他說他不開心,是因為她把他當哥哥。

會不會嚇到她。

他以為他可以等到她二十歲。

但是好像高估了自己。

面前的小朋友揉面團一樣,把自己的小娃娃臉搓扁揉圓。

他無可奈何,又忍不住笑。

南風發現他皺眉笑也很帥,直接湊到他眼皮底下,哄小孩子一般:“開心了嗎?開心了嗎?”

裴西洲被突然冒出來的小腦袋冷不丁萌到,心跳都陡然不規律幾拍。

他有些不自然地把她腦袋掰回去,“看路,不要看我。”

進了游樂場,人流遠比想象中多,大多都是年輕的姑娘小夥,親昵依偎在一起,幾乎走三步就要抱一抱,走五步就要親一親……

來都來了!

不做點什麽簡直對不起天時地利人和!

南風深吸一口氣,攥起的掌心因為緊張,微微冒汗,“哥哥,你聽廣播。”

裴西洲停住腳步。

“請各位家長牽好身邊小朋友,不要走丟。”

見裴西洲微微怔楞,甚至有些無辜地看自己,南風紅著小臉慢吞吞開口:“她們都有人牽手……”

裴西洲輕揚眉,看起來又壞又溫柔,語速很慢:“本事見長,會撒嬌了。”

南風只覺自己臉頰越來越燙。

之前,他還會給她個衣角,或者松散牽她手腕。

現在連這點待遇都沒有了嗎……

而就在這時,他把手遞給她,手指修長瘦直,骨節分明。

“拿去牽。”

小朋友臉頰爆紅,明明要他牽手的人是她,現在呆呆楞楞一臉不可思議的也是她。

裴西洲察覺,她最終也只是小心翼翼勾住他小拇指,動作很輕,力道忽略不計。

他偏過頭看身側燈光,唇角梨渦盡是幹凈溫柔。

裴西洲那身傷已經恢覆得差不多,但是南風萬萬不敢馬虎。

雖然進了游樂場,整個人就歡呼雀躍想要蹦蹦跶跶,可最後也只是找了個排椅,和裴西洲肩並肩坐著,等八點開始的七夕煙花。

“要開始了要開始了!”

南風尾音上揚,聲音雀躍,像一顆蹦蹦跳跳的小太陽。

眼前是星河萬裏,身後是這個世界上,她最最最喜歡的人。

煙花在頭頂綻放,絢爛色彩猝不及防暈染開來,遠處的城堡燈光璀璨,宛如置身童話故事。

南風拿手機打開攝像頭,記錄她唯一一個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情人節。

只可惜,她所在的位置不是特別好,不能拍到城堡和煙花全貌。

而那些好一些的位置,已經全是人,根本沒有能站的地方。

如果她再長高二十公分就好了……

而就在她怎麽調整視角都拍不到滿意畫面的時候,有人站到她身後,手臂從她身側繞過來。

她轉過頭,臉頰擦過他襯衫肩側,帶著夜晚的涼,和淺淡好聞的薄荷香。而她後背,好像快要撞進他懷裏。

“哥哥幫你。”他冰冷的聲線柔軟,帶著能蠱惑人心的溫柔。

南風就像被蠱惑一般,小心臟砰砰砰,人卻一動都不敢動,呆呆楞楞,被他圈在懷裏。

頭頂星河燦爛,耳邊煙花炸開,而她眼前,他手心貼著她手背握住手機,冷白修長的手指包裹著她的,帶著她的手舉高,不動聲色調整手機角度和構圖。

她甚至能感覺到,裴西洲擡頭時,下巴輕輕蹭過她發頂。

裴西洲對焦,手機屏幕裏的畫面完美,宛如動漫截下來的一幀。

而她卻無暇顧及。

“顧楨會七夕帶你出去玩嗎。”

南風小腦袋瓜仿佛跟著夜空煙花“轟”地一下炸開,耳邊歡呼煙花全部褪去。

冷白手指按下快門的瞬間,他清冷的聲音落在耳後:“南風,我沒把你當妹妹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感謝在2020-09-17 19:33:29~2020-09-18 20:58: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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